大學畢業那年,我在10月找到了一份工作,進入了一家正處於高速發展的網路新創公司。公司已經有上百名員工,整體氣氛充滿活力與朝氣。當時,我對於「公司」這個概念還沒有太深的理解,但幾位主管給我的印象很好,他們雖然面對各種壓力,卻沒有將這些壓力轉嫁到我們這些基層員工身上。現在回想起來,這點真的難能可貴。
沒多久後,我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場尾牙。細節雖然已經模糊,但我仍記得當晚的熱鬧氣氛。印象最深刻的,是到了尾聲時,許多主管都喝醉了(新進員工總是待到最後一刻),而我剛好與其中一位主管C同路。他當時已經搖搖晃晃,我便陪著他搭捷運,確保他能在正確的站下車。
回想起來,C應該只比我大幾歲,當時是公司的設計主管,身上帶著年少有為的氣息。那晚的尾牙有安排一些表演節目,但我唯一記得的,是C帶著一把電吉他,想要在現場表演。
但他已經喝醉了。

起初,我還在後頭搞不清楚狀況,大家笑鬧著看他上台,卻發現無論怎麼調整音量旋鈕,吉他都發不出聲音。我走上前去查看,才發現他的吉他根本沒插電,也找不到導線。C在台上試了半天無果,最後索性亂吼亂唱了一陣子,才被其他人勸下來。
那晚在捷運上,他大部分時間都閉著眼睛休息,而整個畫面,對當時的我來說,竟然有些震撼。
我忽然意識到,或許工作並沒有讓他開心。
C真的很愛吉他。即便是這樣正式的尾牙場合,他依然選擇帶著吉他上台,這點在當時的我看來十分特別。他醉醺醺地站在舞台上,表現近乎無理取鬧,讓我感到尷尬,但說不出為什麼。
幾年後,Facebook興起,我們加了好友,但沒有聯繫。從他的動態看來,他似乎去了中國發展。直到前陣子,他開始頻繁更新社群媒體,上傳自己彈吉他的影片,甚至開始販售吉他。昨天,我偶然又被推送到他的影片,忍不住多看了幾支,才發現他不只是自娛自樂,還開了一個YouTube頻道,教人彈吉他、唱歌。
看著影片裡的他,我能感受到他的快樂。他熱情地分享著自己學習吉他的過程,甚至提到一位老師曾教他的歌唱技巧。我更驚訝地發現,他在抖音上已經有10萬粉絲,影響力不小。
現在,他似乎已經回到台灣了。過年前,他還在一家小餐館駐唱。
或許他繞了一大圈,但最終還是回到了他最熱愛的事物。
突然間,我感到由衷地為他高興。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,始終沒有改變,只是經歷了不同的路,終於走向了屬於自己的舞台。現在的他,看起來比以往更加自在,有種雲淡風輕的滿足感。
祝福每個人都能找到讓自己真正快樂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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