職場的無解習題：我們到底在聊什麼？

前幾天和朋友見面，好一陣子沒更新彼此的近況了，大家輕鬆閒聊。

A的狀況不太樂觀。前陣子因為工作壓力過大，不得不去看身心科，經過一段時間才稍微恢復。但工作本質沒有太大改變，他所在的部門依舊扛著公司超過四分之三的營收，少數幾個人負責絕大部分的業務，疲憊不堪。

更糟的是，他的小主管要離職了。

老闆希望A接手，但A不願意，因為這意味著工作量只會更大。他原本的職務也得找到人接手，而這並不容易。在聊天時，A顯得煩躁，滿是抱怨。

「那為什麼不離職呢？」我問。

工作壓力與年齡焦慮

A苦笑了一下，嘆了口氣：「我都四十多歲了，機會不像以前那麼多。現在這間公司很穩定，如果能調部門最好。但想到換一家公司還要適應新環境、重新開始，就覺得好累。」

他提到一件讓他耿耿於懷的事——某天在電梯裡，無意間聽到其他部門的主管請人資篩選40歲以下的履歷，這讓他內心蒙上陰影。我想起幾年前看履歷時，確實偶爾會遇到年紀較長的求職者，但真正的考量往往不是年齡，而是能力是否符合需求。電梯裡的主管與人資這麼聊著實在不應該，但現在的確很多人敏感度還是很低。

現況的掙扎與無力感

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，或許現在是他和老闆談條件的好時機，無論是增聘人手、調整分工、爭取加薪，甚至是調部門。但A卻搖搖頭，覺得這一切根本沒有討論的空間。

有個朋友直言：「反正你也不是真的需要這份薪水，如果這份工作已經嚴重影響你的身心健康，為什麼不認真考慮離職？」

A沉默了一下，接著開始細數自己手上的專案，每個都需要好幾個月的佈線與收尾。部門裡某位同事離職後，他花了半年時間，至今還沒完全把對方的案子收拾好。大老闆每週的報告，只有他能做，部門的同事感情也很好，他也不想讓接手的人陷入困境……

我們到底在聊什麼？
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，A並不是來找解方的。
他只是想說話。
他想表達自己在公司很重要（好吧，坦白說，我跟他並不是很熟 XD）。

我們都太容易順著對方的話走，試圖幫忙分析、提供建議，卻沒有先搞清楚，他為什麼說這些話。

也許此刻，他真正需要的，只是一種「被需要」的感覺。所以，當眼前的這些困境出現，他才會覺得非他不可。但我們這些在職場打滾多年的老鳥都明白——再怎麼重要的員工離職，公司都能運轉下去，從來沒有一間百人以上的公司，會因為少了一個人就無法營運。

我們或許是關鍵的螺絲釘，但終究還是螺絲釘。

A要面對的問題，從來不是工作本身，而是他自己。
下次，再遇到這種狀況時，我得先搞清楚，對方真正想聊的是什麼。
因為說真的，這次的談話，結束後只覺得——好浪費時間啊。